对日本茶道精神的解读（二）

日本为人什么常讲“一期一会”？什么叫做一期一会？就是一辈子只见一次面。我们喝茶，我和在座的各位有时候一辈子只喝一次茶，一辈子只吃一顿饭，一辈子只见一面。当然这跟日本文化有关，因为日本是一个频震的国家，日本人危机感特别强，很可能地震第二天就没有了，他们比大陆人更加有危机意识，这跟日本接受禅宗和他本身的文化有关。

在禅理方面，茶道是悟禅之理，茶道的秘室就在于打碎山水、草木、茶庵、主客、株距、法则、规矩、无一物之念的、无事安心的一片白露地。白露地就是我们讲的清静之地，刘勰所讲的“澡雪精神”，把你的精神像洗澡一样把它用雪洗干净，这才是禅乐我净之境界，这才是禅味和茶味的奇异。所谓禅茶一味并非茶道和禅道的混合，或者说是茶道为主体，将禅运用到茶道上。性格有别，与其是茶道与禅同为一物不二，毋宁是同一物，这才是生活的根源本体。其实讲的就是禅茶本身就是一个混糅的合一的状态，最终植根于每一个人现实活生生的生活里面。

所以，我特别喜欢余开亮教授开始讲的“活色生香”这个词。这里面有活和生这两个词，但是是有色的，是生香的。因为生活本身就是活泼的、很感性，生活不是理性的1+1=2，我们也并不是完全按照理性的规矩去生活的，这是哲学的解释。这跟什么有关？这跟日本的审美是有关的，日本的美学很多跟中国很接近，比如讲简宋，讲南宋的极简主义的美学，讲枯槁、讲自然、讲脱俗、讲静寂。日本禅美学里面有特性的一面，比如讲“苍古”、“空寂”、“幽阒”（寂寞）、“闲寂”、“古拙”、“素朴”、“没巴鼻”（不可捉摸、不可测度的意思），“没滋味”、“也风流”、“端的”、“洒脱”、“无心”、“孟八郎”（就是浪荡），“傲兀”、“风颠”、“担板”（不屈不饶），这都是日本美学特别具有日本特色的地方。

所以日本后来把茶归为武士道里面，这个我特别不能理解，茶道就是武士道的精神，这是如何相契的呢？当然他们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书，比如禅和射箭是有关的，这一定是有关的，这是日本把它和箭道结合在一起的，但是我觉得禅和武士道没有办法放到一块。当然禅茶一味可以说是从宋代开始滋生的，其实是我们参悟之人，如果从佛教来说是舍去了分别心，凡人的烦恼即起于这种分别，缘外境而常生分别故烦恼生。禅宗在万物分别当中、物分别当中挺立出自己来。

所以东瀛的《广辞苑》就说：“茶道是以茶汤修养精神、探究交际礼法之道”。后来叫做茶汤，最开始他们只讲茶道，但是茶汤和茶道这两个词也有区别。因为讲汤更多讲饮，讲道就有了沟通的含义，有了更高的层次。但是中国人爱喝茶，茶在中日生活当中都有存在的。

我在此回应一下，讲座开始被问：为何讲茶之道，却只喝清水？因为中国人茶太普及了，林语堂也说，家里喝、上茶馆喝、开会也喝、讲理也喝、早饭前也喝。我们在人大吃完饭也说上什么茶，比如普洱，一般都要什么花茶。当然有的是清茶一壶，当然林语堂也是我们中国非常重要的生活美学家，如果你看他的《生活的艺术》，他描述的非常好。而且林语堂是中国人当中英语最好的那几个作家，老舍也不错，老舍最后的那几部作品都是用英语写的。